阿椒

忘羡only的没梗随兴写手。
不要呛我字少了,我不会改的!

文章列表看置顶整理
头像来自 @隐形杀手

 

【忘羡】荼靡花事(32)依偎

请务必看到最后(窃笑


鬼骨面君:

目录点我


* 脑洞来自 @月亮的呆毛_ 


* 与 @月亮的呆毛_  @阿渡  @黎瞳就是不更新  @匪瑜  @加零不加一  @阿椒  @海鲜面怒镇夷陵老祖  @隐形杀手 的联文




*前篇指路→【忘羡】荼靡花事(31)重逢










————————————————————








【32】依偎——叽同羡讲,小鸟爪子你到底想起来了什么!










“那、那我以后……”


 


魏无羡顿了顿,把糊在嗓间的糕点咽下,唇齿间满是不甚牢靠的香甜。


 


“我以后还能跟你一起走吗?”


 


蓝忘机似是没料想到这个回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虽然……感觉我无论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吧。但是……”魏无羡自顾自地嘟囔,手里拿着的那块点心都快被捏化了,也不见往嘴里送。


 


破败的大殿外,长风萧索连绵,殿内的火堆在两人之间安静地燃着,暖光映进蓝忘机的浅色眸子,竟摇摇曳曳地湿润起来。


 


“好。”


 


魏无羡抬头。


 


满目的流光溢彩中,他恍然看到蓝忘机笑了一下,点头重复道:“好。”


 


要命。魏无羡心想。蓝湛这一笑,教我觉得刚才的点心都不甜了。


 


蓝忘机手指微蜷,甫一启唇,只说了两个字,便有所顾虑似的垂下了眼。


 


“嗯?你说什么?”魏无羡以为自己没听清,俯身向前。


 


蓝忘机蜷起的手指慢慢放松,隔着火光,看着魏无羡:“以后你别再跑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认真又委屈。魏无羡脑内瞬间浮现出蓝忘机寻找自己的模样,想着他从江陵一路寻到岐山,那么稳重的一个人,居然在走水路的时候搞湿了衣裳。是船翻了?还是忽逢暴雨没带伞?总不会是御剑的时候掉江里了……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身上可还有伤啊,虽然他自己说无碍,不过,以这人咯了血往肚子里咽的德行,怕是天大的伤都会被他说成无碍……


 


想不到,坚若松石的含光君,有朝一日竟变成了最能令他心软的存在。


 


和魏无羡的心一起柔软下来的,还有他指间的糕点,松脆的酥皮悄悄裂开,一小团馅心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进了火堆里,火焰被这个横冲直撞的小家伙惹得微微一晃,晃得魏无羡连忙回神。


 


“魏婴?”是蓝忘机小心翼翼的声音。


 


“唔?嗯嗯,好,答应你,不跑了。”魏无羡簌簌掸落残留在指尖的酥皮笑道。


 


蓝忘机在他的笑容中怔了怔,像是在确认些什么,不消片刻,他便成了一个得到心爱之物的孩子,抿着嘴角,无论坐得如何端正,都掩盖不住揣在心里的高兴。


 


哎,至于这么高兴?魏无羡低头舔了舔手指上的糕点屑,脸颊飞上一片温热,不由地感慨面前这抔火堆竟然烧的这样暖。


 


外面的天黑的彻底,几片枯叶从老树上掉落,被阴风裹挟,贴着地面飞入厅中。半塌的炎阳烈焰殿恍若一具巨兽的遗骸,魏无羡和蓝忘机坐在它庞大的躯壳内,穿堂而过的风在他们上方的上方呜呜咽咽,锲而不舍地述说着它曾吞吐过的罪孽与悲凉。


 


这风声令魏无羡脑袋一阵跳痛,刚恢复不久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搅弄起来,他皱眉缓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蓝忘机说道:“对了,外面那些尸体……?”


 


“均已度化。”蓝忘机答。


 


魏无羡点头:“难为你了,替我收拾烂摊子。”


 


蓝忘机微微颔首:“还好,多是平民尸骨,无甚凶性。”


 


“平民啊……是我不对,”魏无羡望向黑压压的殿外,语气沉了下来,“我不该打扰他们的。”


 


又一阵阴风携卷枯叶而来,吹动寂寥的白发。火光悸动,蓝忘机依稀从那人眉眼之间,看到了一种熟悉到令他心颤的落寞。


 


须臾,一道蓝光绽放在半空,自上而下铺开一层水盈盈的结界,魏无羡收回被隔断了的目光,眨眨眼笑了:“不用啊蓝湛,没那么冷的。”


 


“夜深风重,”蓝湛放下手,“你需要好好休息。”


 


“蓝湛你神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不想走了?”魏无羡眼中有惊喜闪过,“不过这样一来,就得委屈含光君和我一起,在这个破落的地方住一宿了。”


 


蓝忘机道了句无妨,说罢看着他捧着点心、肩上裹着自己的云纹外袍、坐在火堆旁乖乖巧巧一小团的模样,只想把人揣怀里带走。


 


可魏无羡却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看见蓝忘机低下头,极不明显地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架好的竹竿旁收拾晾在那里的衣物。


 


“内个,咳咳,我帮你吧。”魏无羡扯掉肩上的外袍,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快步走来的蓝忘机按回原地:


 


“你坐好别动。”


 


说罢,还蹲下来把外袍给他裹裹好,严实得像只白毛白皮的粽子。


 


魏无羡忽然不敢动了,任由蓝忘机摆布,看着那人修长的手指整好自己的领口。犹豫片刻,又轻又慢地抚上他的唇角。


 


蓝忘机的手指温润冰凉,触之如玉,魏无羡心底发麻,他见识过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直视蓝忘机的那种惊艳,不知是怕还是羞,竟怎么也不敢对上那双清浅的眸子。然而他当下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恣意滋长的目光再也按捺不住,从蓝忘机的胸口,肩膀,脖颈,一路延伸到近在咫尺的嘴唇。


 


他逃跑之前,在这里留了一个吻。


 


可惜自己当时不够清醒,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滋味。真是散漫啊,活了上万年头一遭主动亲人,就这样被自己囫囵过去了。


 


直到几片酥皮碎屑被蓝忘机的指尖抚下,魏无羡回过神,懵然地挠挠嘴巴,对眼前神情温柔的人笑得憨态可掬。


 


蓝忘机耳尖愈发的红,似是蹲不住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水袋递给他,然后连忙站起来,回到竹架旁继续整理。


 


那手指的触感依旧在唇边,把魏无羡烧的发晕,忍不住再次腹诽这火堆未免也太暖和了些。


 


左手是蓝湛给的水,右手是蓝湛给的点心,身上是蓝湛的衣服,眼前是蓝湛生的火,甚至门口都是蓝湛设的结界。数不清的漫长生命中,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冥君大人忽然被照顾得如同不能自理一般。这种奇异的感觉令他想起了那个被“绑架”途中所做的梦——梦里的大白雀也是这样,把魏小鸟照顾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嗯……好像就差几颗蛋了。”魏无羡挪挪屁股。


 


蓝忘机听到动静,回头询问似的看他。


 


“嗯?没事没事,没事。”魏无羡尴尬地摆手,把那道荒诞想法在心里打散了百八十遍,忙不迭地吃起点心来,“我说这糕点好吃呢,就差一壶酒了。”


 


“你手里便是。”蓝忘机一脸岁月静好。


 


魏无羡惊了,迫不及待地打开水袋嗅了一下,确是酒香无疑,笑问:“哇蓝湛你居然随身带酒,老实交代,在哪里买的?是不是特地给我备的?就你那酒量,肯定是特地给我备的吧?”


 


“在江陵。”蓝忘机点头,“不知何时能寻到你,便买的早些。”


 


魏无羡忽然开心起来,在蓝忘机的注视下心存侥幸地尝了一口,味道辛辣而不刺喉,回味细腻绵长,一条线滑进胃中,整个身子都是暖融融的。


 


看来我这神魂收的差不多了,不仅能尝出甜味,如今连酒香都能品得出了。


 


想到这,手中的酒顿时变得格外醉人,魏无羡晃晃水袋,优哉游哉地道:“好喝。想不到江陵也有这等好酒,除了不够烈,简直不输天子笑啊。”


 


蓝忘机把烘干了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垂眼道:“只是村口老翁卖的散酒。”


 


而且酒烈伤身,正是因为这酒醇厚温和,才舍得让你喝的。


 


魏无羡一口点心一口酒,喝得来了兴致,看着仙君美好的背影道:“蓝湛,你一路从江陵过来,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只见蓝忘机身形一滞,很快又恢复正常:“没有。”


 


“哦哦,”魏无羡心不在此,并未看出异常,于是边嚼边应,“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人打了一架,才把衣服弄湿了呢。”


 


蓝忘机不回头:“乘船时适逢大潮,躲避不及,被打湿的。”


 


“这样啊。”魏无羡眼眸微醺,“那真是巧,说起来我这一路也把衣服弄湿了。”


 


“为何?”蓝忘机转头问他。


 


“嗯……在云梦。”魏无羡回想着紫衣故友醉后凄颓的模样,“江澄喝多了,一头扎进河里,我只好下水把他捞出来。”


 


听到云梦,蓝忘机有些警惕道:“你如何去到云梦?”


 


“啊……”魏无羡这才发现自己又忘了掩藏身份,“我不记得了。反正溜溜达达的就到那里了。”


 


他可不敢对蓝忘机提起自己被“绑架”的事情。


 


“云梦挺好玩的,我也总算认识了江澄。不过他脾气可真臭,还硬说我是魏无羡。最后塞给我支笛子,才放我走的。”魏无羡吃的腮帮鼓鼓,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


 


蓝忘机沉默了好久,低声道:“那本就是你的。”


 


魏无羡装作没听到,兢兢业业地喝酒吃点心,看上去很香甜。


 


有了那层结界,他再听不到惹人心忧的风声,只有一堆可爱的柴火在身旁必必剥剥地烧着,而蓝湛就在眼前,一举一动都那么牵扯心目。


 


蓝湛带来的这壶酒真是太妙了,不知是因为太了解魏无羡,还是单纯因为巧合。魏无羡噙着一口酒迟迟舍不得咽下。他想起记忆中的屠戮玄武洞,只觉得如今身处之境和当年很是相似,却又有万般不同。


 


这样想着,他挪了挪身子,往蓝忘机那边靠近了些。


 


蓝忘机回头,把魏无羡的偷渡行径撞了个正着。


 


“哈,哈哈,没事没事,你忙你的。”魏无羡嬉皮笑脸道,说罢,又往蓝忘机身旁移了一点,“我就是想换个地方坐。你那边好像更暖和点。”


 


蓝忘机一怔,手里展着魏无羡被露水打湿的黑袍,嗓音柔和:“就快好了。”


 


“不急不急。”魏无羡笑着喝了一口酒。


 


这种感觉实在太令人放松了。他想。从来都没有如此放松过。独自面对莲花坞的记忆令他身心俱疲,无论面上再洒脱,心里却总有一处,无比凝重地坠着。如今见到蓝忘机,他只觉得亲切、想念,只觉得自己有那么久那么久没见到他了。加上这壶递到心坎上的酒,他便再没有心力去思考蓝湛明明那么讨厌前世的魏婴,如今又为何对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魏婴这么好。


 


酒劲儿上来,不要脸的劲儿也跟着上来了,此刻魏无羡只想试着做回那个插科打诨无所顾忌的少年,只想尽可能地离蓝湛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什么都不说,都令他感到安稳,舒适。


 


“嗯,你这边确实暖和。”


 


蓝忘机收好干透的黑袍,听到喝嗨了的魏无羡自言自语地说。


 


 


 


 


 


 


 


夜深,愈发凄紧的风被挡在结界之外,蓝忘机把火堆压暗了一些,转头看到已经歪在地上醺醺欲睡的魏无羡。


 


他轻轻走过去,拿过魏无羡手里没吃完的点心和已经喝空了的水袋,扶着他躺在自己叠好的衣物上。魏无羡甫一枕下便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拉着蓝忘机的袖子:“蓝湛,什么时辰了?”


 


“子时,”蓝忘机轻声道,“该休息了。”


 


魏无羡喝得半醉,只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闭着眼笑道:“你们蓝家的人不都是亥时息吗?怎的含光君出门在外,没人管束,也会熬夜到这么晚?我晚睡可以,你晚睡可是要抄家规的。”


 


那语调又软又长,像呓语一般,蓝忘机把他的长发拢到一边好让他枕得舒服些,沉沉道:“我陪你。”




听到这话,魏无羡似乎清醒了些,他睁开被火光映红的桃花眼,拉着蓝忘机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


 


蓝忘机给他盖好了衣服,道:“休息吧,明日无需早起。”


 


“那你呢?你睡哪儿?”魏无羡带着鼻音问。


 


蓝忘机看了一眼远处的角落:“我……”


 


魏无羡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想自己找个犄角旮旯窝一宿,于是狡黠一笑:“睡那么远,含光君不怕我半夜爬起来偷偷跑出去?”


 


蓝忘机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除了犹疑还是犹疑。


 


魏无羡见这人分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只是面皮薄不敢确认,于是拉着他的袖子拽了拽,还很像那么回事地往旁边挪了几寸以表诚意:“你睡我旁边吧,这样不冷。”


 


“你……你醉了。”蓝忘机躲避着他的目光。


 


“所以啊,醉鬼说的话向来不作数,我虽答应了你以后不跑了,可说不定我寅时卯时就反悔了呢?”魏无羡手上轻轻一拉,见蓝忘机被他扯的气息一沉,才耀武扬威笑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怕我乱动的话,像上次一样拿抹额捆住我也行啊。”


 


“上次……?”蓝忘机被魏无羡一拽,上半身半尴不尬地伏在那人身上,盯着他迷蒙的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哦对,上次你醉了,肯定什么都不记得。”


 


魏无羡松开手,装模作样地嘟囔道。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睡在这么大的空地上而已。唉,也罢,你还是去那边睡吧。我可不能学你,借着点酒疯就想把人绑在自己身边睡。”


 


蓝忘机闻言,半晌才叹出一口气,拿过另外那几件衣服,铺铺叠叠,安静地在魏无羡身边躺了下来。


 


魏无羡心里一阵窃喜,待蓝忘机躺安稳了,便翻个身面向他,一双桃花眼醉意含春,有恃无恐地在蓝忘机侧颜上描摹逡巡。


 


被他盯了片刻,蓝忘机垂下眼睫,也翻了个身,和魏无羡面对面躺着,近的几乎能贴上彼此的鼻尖。


 


“还冷么?”蓝忘机伸手掖了掖魏无羡颈间的衣袍,吐息皆是暖暖的檀香味。


 


魏无羡像只猫儿似的眯了眼,笑着摇摇头。


 


眼前人面容如旧,蓝忘机不禁想起第二次射日战场上,魏无羡从天而降的模样,疏阔风流,瞳光灼灼,满头皓皓银丝却也只见高贵俊朗,毫无萧索之意,恍若古老壁画上绘着的神明。


 


此刻看来,竟像是因为什么事一夜之间愁白了头,看着只有心疼。




蓝忘机想起在江上截住他的那位仙人,那位仙人对他说了一番话,关于那些,他并不打算告诉魏无羡,也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衣服是因为那位仙人险些掀翻了他乘的渔船才被弄湿的。


 


那人挥风踏云降临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蓝忘机便知道,魏婴绝不是他所说的普通散仙那么简单。




“含光君在看什么?”魏无羡温热的气息漾着笑意。


 


“你的白发……”蓝忘机谨慎地问道,“是向来有之?”


 


魏无羡懵懂地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


 


蓝忘机用沉静的注视等待着下文。


 


“我记得给你说过我是个散仙吧。”魏无羡半阖着眼道,“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我是在天界当差的,后来才下到冥界当差。这之间,我带兵围剿过一个孩子。自那之后,我这头发就全白了。”


 


幽暗的火光中,蓝忘机的心像那柴堆般颤了一下。


 


“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可谓不亲近。然而旦夕惊变,最终躲不过兵戈相见。围剿他的时候真是不好受,不过那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可如今我回到这里,却发现原来自己也……”


 


魏无羡抬眼,晕乎乎地在残败的殿顶环视一圈。


 


“唉,这个地方实在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了罢。”


 


“抱歉。”蓝忘机把目光从魏无羡的白发上移开。喝醉了的魏婴终于不再执拗地否认自己是魏无羡了,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枕边人趁虚而入,在他复杂的眼神里端详了好久,忽然笑道:“蓝湛,虽然你不说,但我这副样子,想必你看着不习惯吧。”


 


蓝忘机从未想过魏无羡会这样说,正欲否认,挂着笑容的人就拉过他的手掌,把他的食指点在自己眉心,疲倦地阖上双眼。


 


一股强大且纯净的力量注入蓝忘机的腕脉,短暂的迂回后,又从他指尖释出,淡紫色的荧光被吸进魏无羡的眉心,由额髻至发梢,泼墨似的染上了浓黑的色彩。待蓝忘机的手被放开时,魏无羡散落在枕后蜿蜒如溪的长发,已然变成了三千青丝,缭绕旖旎。


 


“蓝湛,看我。”魏无羡睁开朦胧湿润的眼,“这样如何?”


 


倒映在琉璃瞳中的黑发青年笑意未褪,美的不可方物。


 


氤氲的酒气侵染着蓝忘机的眉眼,让他也有种醺醺欲醉的错觉:如果当年刚及弱冠的魏无羡没有死,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大抵就是这副舒朗俊美的样子。


 


那一刻蓝忘机便想,魏婴绝非普通散仙,可饶他是谁,此刻只是一个乌发柔软、蜷缩着身子往自己怀里靠的人,一个清瘦孤单、独自流浪了许久的人,一个被他藏在心底二十年、恨不得抵死相护的人。


 


“魏婴……”


 


这声轻唤很清醒,却又分明是沉沦的。


 


快要睡着的魏无羡昏沉沉的,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本能地往蓝忘机身边又凑近了些。


 


半醉半醒间,他恍惚梦到许多乱七八糟的场面,大多是关于不夜天城的那段回忆中的,眼前的景象血腥混乱,耳边全是喧响震天的鬼哭哀嚎。直到被吵的清醒过来,那些嘶喊才消失不见。他头很晕,皱了皱眉,感觉颈下垫了什么东西,枕得很舒服,睁眼才发现那是蓝忘机的手臂。


 


而自己正被抱在怀里,眼前是蓝忘机伤未尽消的锁骨,双手则抵着他坚实又柔软的胸膛。


 


虽说两人都是和衣而眠,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魏无羡乱了呼吸。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不止一次睡在一处了:暮溪山洞、船舱内、含光君醉酒之后的并排躺尸、还有魏小鸟依偎在蓝忘机锁骨窝里睡的那个雨夜……可无论哪次,魏无羡都没觉得他们两个贴得这么近过。


 


蓝忘机察觉到他醒了,轻声道:“睡不着?”


 


那声音低磁磁的,魏无羡被噩梦搅扰的神经一下子就酥了半边。


 


“做梦了,有点吵。”他头晕目眩地道,“不过,我是不是离你太近了?”


 


要是再一个失手把你打伤了怎么办?毕竟这种事我真的干过一两次……


 


魏无羡伸出手指头,隔着衣服,极小心地戳了戳蓝忘机受伤的锁骨:“还疼吗?”


 


蓝忘机摇头。


 


魏无羡:“真的?”


 


“嗯。”蓝忘机温声道,“已经服过药了。”


 


闻言,曾经千里送药的魏小鸟忙低下脑袋,耷拉着眼皮点头如捣蒜:“嗯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蓝忘机很善良地没有继续戳穿他,又想起他方才似有梦魇,今夜怕是睡不踏实,于是催动灵力捏了个诀,指尖轻点,注入魏无羡额心的灵脉。


 


魏无羡眉间一凉,不解地仰头看着他,蓝忘机道:“清心诀,闭目后即刻见效。”


 


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光影中的白衣仙君呵斥一声:“魏婴!放下陈情!”


 


立在屋脊对面的黑衣青年将笛子举到唇边,冷笑道:“从前你就该知道了,清心音对我没用!”


 


白衣仙君神情冷峻,抽出避尘向他袭来。黑衣青年见状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就知道,终有一天咱们要这样真刀实枪地杀一场。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来啊!”


 


喧嚣声在耳边转瞬即逝,魏无羡乖乖闭眼,不禁沉吟出声:“……不是说对我没用吗?”


 


蓝忘机十分明显地僵了一下。


 


良久,低沉的声音从魏无羡头顶传来:“当时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魏无羡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嗯。”




若他此刻再清醒一点,便能发现蓝忘机颤抖的呼吸:“那你,记起当日我对你说的话了么。”


 


当然记得,刚刚恢复的记忆还是热乎的,然而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




魏无羡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点头:“嗯。”


 


蓝忘机彻底僵住了。


 


那清心诀确有效用,魏无羡困得睁不开眼,可还是有点头晕。他搞不清楚蓝湛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只好趁自己没睡过去,迷迷糊糊地问道:“当时我好像对你说了很凶的话……你还愿意跟着我吗?或者,让我跟着你也行……”


 


话一出口,最后一根名曰清醒的弦悄然断掉。魏无羡变成了一个疲惫的孩子,在蓝忘机怀里睡得毫不设防。


 


过了好久,直到魏无羡沉睡的呼吸声变得和安静的火堆一样平缓,蓝忘机才慢慢拥紧了他。


 


不远处的火堆静默无言,像极了十三年前,火堆旁的身影仿佛一触即碎,浸血的长发遮住灰白面庞,一次次,不停地,不停地叫他“滚”。


 


无数句被丢进火堆中烧成灰烬的剖白死而复生,在腐朽的大殿内升腾而起,脆弱身影终于肯收敛满身的剑戟,依偎在他怀中。他想,自己大概盼到了那句苦苦等待的回应。


 


原来所谓幸福达到一定程度,竟是一种游遍全身的痛感。痛的蓝忘机皱起了眉。


 


暗影中的眼睫随着心跳颤抖不已,眨落点点晶莹,无声地掉在魏无羡乌黑的发顶,企图渗进他难得安稳的梦境。


 




















————TBC————






回首又见沙雕图,作者 @月亮的呆毛_ 























评论(1)
热度(2185)
  1.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阿椒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