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荼蘼花事（38）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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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指路→荼蘼花事（37）夺权
【38】遇袭——前有结界后遭传送，你们就是看不得我们跟老魏好！
天空如泼了墨一般的黑，只有看得细了，才能找到一两颗星星，闪着并不明亮的光。蓝忘机和魏无羡二人牵了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们驻扎的地方。
魏无羡坐在马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拉长了声音说：“蓝湛，好困啊，你困不困？”
蓝忘机道：“不困。”
“按你们蓝家的习惯啊，这个时候你现在应该在睡觉。”
“无妨。”
“既然你不困我很困，那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蓝忘机问：“想听什么？”
魏无羡道：“随便你，就人……街上卖的那些话本，你看过没？我上次买了几本没看完，被我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蓝忘机回头，正好对上魏无羡眨巴着的眼睛，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困倦的样子？
魏无羡笑道：“和含光君私奔这么刺激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困。”
蓝忘机转过头去，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
“哎，不过啊，”魏无羡又道，“你说金凌那帮孩子醒来了要是发现咱俩跑了，会不会连吃了我们的心都有了？”
蓝忘机道：“无妨，我设了结界。”
“嗯，那我便放心了。”
这边二人边行边聊，虽是知道前方凶险，但二人硬生生地拿出了游山玩水的架势，一路上时不时的揪片树叶，采朵野花，兴致上来了就下河摸条鱼来烤着吃，笑声不断。
而另一边，金凌醒来发现魏无羡和蓝忘机不知所踪，二人还把他们困在解起来颇为费力的结界中，气得肺都要炸掉了。
“这忒不要脸的！”金凌吐了口气，颇为烦躁地看着同被锁在结界中的思追、景仪，以及愁眉苦脸的聂怀桑，问道：“这结界你们破不破得了？”
蓝思追答道：“这结界是含光君所设，我们可以先试试。”
金凌站着看了他们片刻，许是看得无聊了，他把剑放在一边，盘腿坐下，闭眼打坐。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心神乱的很，完全集中不起精力。他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看着蓝思追的背影问道:“你们到底行不行？”
蓝景仪道:“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没破开嘛，你要是……”这话要是说完，指不定二人又要开始吵。蓝思追急忙挤了一下蓝景仪，景仪这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蓝思追道:“金公子，这结界我们打不开，你可有其他的法子？”
若论灵力，他们几个不相上下，即使有差距，金凌也不敢保证他们二人联手都打不开的结界能被自己打开。他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只乾坤袋来，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了一只炮仗来。
“你们闪开。”金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问思追要了个火折子，点着了引线，朝结界扔去。炮仗接触到结界的瞬间突然炸开，溅起了不少泥土，拍打在少年们身上。
“金小公子……咳咳，你这是什么炮仗，这么大劲儿。”聂怀桑伸手把面前的灰尘扇了扇，揉着眼睛问道。
金凌也咳了几声，显然也没想到这炮仗威力这么大。“这是我爹给我的，说我要是在哪儿被困住了，就用这个炸它，八成能炸开。”金凌整了整衣服，捡起佩剑，道:“他们昨晚就走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追。”
他们打起精神策马赶路，一不留神，滞在最后头的聂怀桑竟然消失无踪。几个小辈们找了好几圈，实在无法，只好继续前行。
忘羡二人游山玩水，小辈们快马加鞭地追，结果……可想而知。
“你们说我们追的方向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追了一路了，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金凌一边瞪着思追摘给他的野果子，一边问道。
蓝景仪道:“嘁，这方向还不是你自己说的？”
金凌难得没有和他吵，不再搭话，只掐着手中的果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行至一片山林，山林中树木死的死，折的折，地上有新生的野草，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看起来像是遭遇过一场大火，无处不妥当，却偏偏给人一种怪异之感。
三人俱是打起了十足十的精神，提防着各种各样未知的危险。突然，三人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脚下忽然出现一个法阵。金凌反应极快，狠狠地踹了位处法阵边缘的蓝景仪一脚。蓝景仪退后几步仍是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待他再抬头看向那个法阵时，法阵已经消失。
不过，金凌和思追也消失了。
蓝景仪后背迅速爬起一阵鸡皮疙瘩。然而情形不容许他发呆，天边开始乌云密布，隐约可见奇妙的人形在远边聚集，手持说不出名的上古武器，正朝他的方向袭来。
蓝景仪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这一路上不知道踩坏了多少雷火符、缚仙网、灵光阵，不知道是他运气特别好还是特别差，亦或是蓝家祖先保佑，那些不知道是设给谁的陷阱竟都给他惊险地一路避过了。
就这样，蓝景仪跌跌撞撞闯出了树林，来到一座情势特别险峻的山岭──他不知道，这片地过去被人叫乱葬岗。
他坐在地上缓了一阵，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感觉见到了救星。
“含光君，魏前辈！”
他想也不想，扯着喉咙大喊：
“思…思追和金凌不见了！！！”
魏无羡循着记忆和蓝忘机一路来此，听到此话，他心中“咯噔”一声，也无暇追究这群小鬼是如何闯出他和蓝忘机设的结界，语气急促地问道:“在哪儿不见的？如何不见的？你详细说来！”
蓝景仪正要张嘴道来，蓝忘机目光一凝，握着避尘的手一紧──天边黑压压地，四周出现了上百名天界兵士，在他们眼中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黑影。
蓝忘机指出：“沿路跟过来的。“
魏无羡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上面那些不省心的，只会给我找麻烦。“他又有些迷惑地低声自语道：“他们又想做什么？挑衅我，对他们有何好处？“
他越过蓝忘机和蓝景仪，自然地挡在他们身前，以有些不可一世的姿态扬起了下巴，道：“本君在此。说吧，你们主子是哪一位？派你们来是想干什么？“
领头的一位黑衣天将沉默不答，手中的光枪直指魏无羡，其他人也举起他们的武器，反叛之意昭然若揭。
看来，是死士了。魏无羡心下惋惜。
蓝景仪何曾见识过天兵的阵仗，只觉得他们一个个手中的武器厉害非凡，忍不住叫道：“魏前辈，你小……”
“轰”的一声巨响，恢弘的声波掀得蓝景仪瞳孔骤缩。
“……心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魏无羡抚下衣袖，第一波攻击已经被他轻易化解了，强大的力量已经将方圆数丈的草木和巨石统统夷为平地，最先冲过来的一众天兵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光鲜的铠甲内已经空空如也，仿佛被蒸干了一般，甚至有血水沿着他们铁灰色的冰冷头盔，亮晶晶地滑下。
而魏无羡仍保持潇洒的姿态睥睨在原地。
那是蓝景仪有生以来经历过最凶险的场面。同时也是他有生以来，对自己“小命可保”这句话最有信心的时刻。
蓝忘机看出他害怕，不动声色地护在他身前。
魏无羡朗声道：“你们以为不说本君就分不出来么？小孩儿不乖就该打屁股……”
语音未落，一股罡风挟着至纯的上古神力向他袭来，魏无羡反射性地将蓝忘机和蓝景仪推向一旁，袍袖一挥，以他的冥君之力挡住了刚猛无涛的天界攻击。
“！”
“居然，”魏无羡眉头一紧：”是大司命……？”
他忽然脸色一变──被他推开的蓝忘机脚下正好浮起了冰蓝色的法阵──对方似乎极了解他，早算准了他出手的习性与方位。
魏无羡待要勾手将蓝忘机从法阵中拉出来，他自己脚下的土地与其同时却忽然崩落。他迅速低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又浮现出一个繁杂的法阵。
一个无比眼熟的巨大血阵。
急速扭曲震颤中的法阵强硬地闯进他的记忆，脑袋像被撕裂一样地痛。魏无羡来不及反抗，就被体内迸发出的疼痛与强烈的不甘吞没，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那两袭白衣失之交臂，向下坠落。
对了，这里是乱葬岗。魏无羡蓦的想起。
一个最有可能成为劫数的地方。
金凌和思追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异常明亮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强光，而脚下冰蓝色的图纹更是亮眼，刺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无法站稳脚跟，只觉天地都在旋转，不得不相互搀扶着，努力与法阵给他们带来的眩晕感相抗衡。
渐渐地，二人觉得周遭的光线暗了许多，天旋地转的感觉也消失了。金凌放开蓝思追的胳膊，却由于惯性而导致二人狠狠地摔了一跤。
金凌坐在地面上，一手撑地，一手揉着后腰，不满地抱怨道：“嘶……磕死小爷了。”
思追一声不吭，只是揉了揉脑袋，待法阵传送的眩晕稍有缓解，他便率先站起身来,顺势将金凌也拉起来。
二人环顾四周，还未感叹这四周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便被这殿中奢靡不堪的景象吓到。
白色的玉柱散发着柔白的光晕，层层地纱帐阻隔了周围，看得并不真切。蓝思追发现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在纱帐后行那苟且之事，吓得反射性地闭住了眼，复又被金凌往前拉扯。
一层纱帐为他们揭开了一个角落，后面又是一层。似有若无的歌声从那里传过来，似乎在引导他们前行。金凌和思追每前往几步，便又有一层纱帐自动退开，却看不到任何人影和机关。
汗毛直竖。
也不知道迂回绕了多久，前方忽然开阔起来，两个手心冒汗的孩子被引入了金碧辉煌的大殿──登时被满室的香气和淫靡的画面给看傻了眼。
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慵懒地响起：“小朋友，小朋友？看这里。”
两人抬头，只见满殿姿态各异的赤㐶裸男女之上，悬浮着一座缥缈华丽的千层莲座，莲座之上，托着一个坐姿散漫的美男子，剑眉精致，双眸却带雨含烟，高贵的容颜美得雌雄莫辨。他袒着大半个胸膛，找不出半点瑕疵的肌肤上乌发散落如云，随意一撩便是引人遐想的线条。撩过头发的手指垂下来，挑逗似的抚摸着身下的莲座——两个少年这才注意到，那宝座看起来质地柔韧，朵朵莲瓣似有生命，全都呼吸似的律动着，浮现出乳白莹润的气色，教人不由得恍惚，仿佛那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体。
蓝思追崩溃地晃晃脑袋。
金凌也好不到哪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殿前的洛神只觉两个小孩动作滑稽不堪，实在没见过世面，于是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摆了摆手，将殿中的少男少女遣向四周，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金凌见状，手执岁华直指洛神,质问道：“你是谁？”
然而还没得到回应，额头便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身旁的蓝思追以为是暗器，手疾眼快地接住。不成想竟是一颗鲜亮黏腻的葡萄，金凌看了一眼，顿觉额头上被它沾过的部分散发出诡异的湿凉。
一名年轻人不知从哪层纱幔后转了出来，冷笑道：“进了洛神殿还不跪下，好生无礼。要不是念着荼幽大人过去的薄面，可就不是一颗葡萄这么简单了。”
金凌忿忿地拍掉思追手中的葡萄，正要发作，却因听见关键字而免强压下怒火。他看清这个年轻人，虽着轻衣戎装，体态却甚为纤细，容貌秀美，竟是一名娇艳少女。
金凌忽然想着魏无羡坚持自己只是一名散仙的说法，心道这些人和魏无羡或许是一路子的，便卸下了不少防备。他不好跟美貌少女直接發作，收了剑勉強问道:“你是洛神?’
少女道:“我不是。”她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道:“他才是。”
金凌又问:“那你是谁?”
“小毛孩，你闯了洛神殿，还指望本仙自报家门？”少女露出像猫玩弄猎物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思追,道，“还有,你那同伴儿一直别着脸做什么？难不成这洛神殿有什么入不了眼的东西?”
金凌皱了皱眉，心想：你倒不如问问自己，刚才这四周的景象，有能入眼的东西？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金凌陡然一惊。自己大舅舅那么好的一个人——无论外人怎么说，在他看来确是如此，又怎会与如此淫荡之人结交？
金凌偏过头，在蓝思追耳边轻声道：“呆子，睁开眼，小心提防。”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似是笑够了，她才开口道:“好嘛，不逗你们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须得如实回答我。”
话音刚落，她神色陡戾：“说罢，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说完，平静地看着殿中的两位少年。
金凌微微往身边凑去，嘴唇小幅度地翕动：“怎么办？说真话说假话？”
蓝思追神色亦然，假意目视前方低声道：“别被她带着走，争取让他们多说话。”
忽然一阵夹杂着满殿诡异香气的狂风扑面而来，两个少年猛一趔趄，彼此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区区凡人，活腻了吗？”少女袖口一甩，音色娇嫩，语气却狠戾至极。
金凌皱着眉头睨一眼对方：“你自封神仙，却白日宣淫，也未见得有礼到哪里。”接着他话锋一转：“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不如我也问你问题，一问换一问，公平公正。”
蓝思追用余光看着金凌，心底暗自为他叫好。
莲座旁的少女玩味地歪了歪头，金凌舔舔被风刮得干裂的嘴唇，赶在她答应之前，直接强买强卖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荼幽的人？”
“呵，我当是什么问题？”少女干脆地答道，而后好整以暇地道:“认识。怎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了吗?”
金凌道:“我叫金凌，他叫蓝思追。”
少女皱起眉头：“哼，避重就轻。”
金凌也跟着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一回合下来不分胜负，少女便耐心耗尽，勾起的红唇带上了几分嗜血的味道。“和你们这些凡人讲话就是费劲。想那荼幽，好好的冥界之主不做，非要下凡与尔等朝生暮死的蟪蛄为伍，大好容颜，偏偏自沾凡俗浊臭。啧啧，可惜，可惜。”
两位少年听闻“冥界之主”，不由得一震。蓝思追想开口说点什么，身后却散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二位少年睁不开眼。光芒散去之后,殿中却是多了二人。
“景仪?含光君?”
蓝忘机略略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宽敞的神殿来。
歪在莲座上看戏许久的洛神看清楚来人后，终于直起了此前一直软塌的腰，眼中似有道精光一闪而过，面上却仍是淡淡，只是微微抬手笑道:
“不想贵客登门，当致水酒一杯。”
蓝忘机直直地撞上那人风流毓秀的眸子，目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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